[转帖]日本马铠小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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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马铠小考
武田道义 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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骑兵称雄古代战场长达千年，装备优良的骑兵在敌人看来更是如同不可战胜一般。日本只有武士身份的人才有骑马的资格，战马在日本古代军事史中占有极为重要的作用，在战场上如疾风般驰骋的马队更是战国时代所特有的画卷。那么，日本古代有没有发展出保护战马的装备呢？在《信长之野望·革新》中，出现了马铠和覆耳这两项骑兵技术，“光荣公司”以此为我们作出了提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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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源

关于日本马铠的起源，我并没有找到具体的说法。因为，虽然日本保留下了大量的甲胄实物，马铠保留的却非常少，其中比较著名的一款藏于川越博物馆。也许在很久以前日本便曾经从中国引进过马铠，但是缺少支持这种观点的可靠证据。

而到了战国时代就有据可查了。《信长公记》中这样描绘信长14岁初阵时的英姿：“紅筋が入った頭巾と馬乗りの羽織、馬鎧。”这里明确提到了马铠的存在，但还缺少对这些马铠的具体介绍。而更为著名的是织田信长在安土城所进行的马阵（阅兵式），在这些盛大的马阵中，战马会披上豪华复杂的武装，其中也有着马铠的使用。然而，这些马铠大都作为装饰之用以显示骑马者的威风地位。

因此，以目前掌握的相关资料来看，只能暂时认为其出现在战国时代，可能系从简单的战马护面发展而来。


日本马铠的样式

日本式样的马铠与同时代的中国式比较相似，其组成方式类似中国古代的甲骑具装，都是采用挂甲的方式将小块皮甲连接起来，但是在具体结构上又有不同。中国式马铠包括：面帘（护面）、鸡颈（颈甲）、马身甲、当胸、搭后（护臀甲）、寄生（马尾束具），在不同时期的称法有所不同。相比而言，日本马铠则缺少躯干甲和对战马胸部的防护（不过有的马铠上也有护胸，见下文），估计这一点与日本骑兵很少担任冲锋任务有关。

请看下面的一系列图片——经现代复原的日本马铠。其具有了一般马铠的结构，式样与中国古代的“甲骑具装”类似，主要材料为皮革（上排正中图中的龙头型护面为江户时代所做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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亚洲各国马铠多数采用皮革或锁子甲作为材料，我国宋代就有使用锁子甲式马铠（见北宋绘画甲马图），奥斯曼帝国的禁卫军骑兵常使用锁子甲结合铁皮的马铠。我在一本中文小说中看到有说法称日本有竹制马铠，但是找不到相关资料，怀疑这是作者的误解。因为马的体型较为浑圆，竹子则较为硬韧，恐怕难以用来做马铠的材料。日本马铠的前胸有铜制的和皮制两类，是否有铁制则未知。甲片多以方形或圆形硬皮或铜皮制成，着色光亮，镶镀金银或漆红漆黑。至于战马的护面多为木质，便于雕刻成所需要的形状。战国时代出于实战用的目的也许有铁制的护面，但是现存江户时代的作品为了做出所需要的形状都采用木质材料，然后在上面进行漆绘。日本战马的护面常常有耳有冠，所以称为耳覆。

总的来说，日本马铠的防护作用非常的低，只能勉强抵挡一定距离处的箭矢。即使战国时代的实用马铠也无法提供让人满意的防护力。但其更为重要的作用是提供装饰，让马上的大将显得威严难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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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：一具藏于日本川越博物馆的著名马铠。根据博物馆方面的介绍为战国时代所留传下来的文物，其材料为革，在上面涂漆，在一些部位也使用了布料和纸（注：日本在低级的胴丸中也常使用多层的纸作为甲片）。据说其材料非常的坚韧，可以挡住刀剑的劈砍，不过从照片来看其防护作用似乎比较有限，也许只能算是马衣。护面的形状模仿的是龙头，虽然保存状况一般，但组件基本完整。左图为现代仿制品。


日本马铠不发达的原因

众所周知，明治维新之后，日本在马种的养育上取得了巨大成就，通过良种引进方式育出了非常优秀的马种。但是，在此之前日本的马种却非常低劣。日本最早的马是从朝鲜、中国引种而来的，但是陷于岛国的条件使得马匹因为缺乏可以优选的条件而逐渐退化，而日本在对外贸易又难以进口马匹。到战国时代，日本的矮小马种虽然适用在山地活动，但是其负重能力较差，也并不适用于冲锋。毕竟在这样的一个多山岛国是难以发展出成熟的骑兵战术的。

周老先生在《亚洲古兵器图说》一书中就如此明确的指出日本马铠不发达的原因：“日本马之体质实为维持旧武装之一原因。日本马蹄削，犹如其他多少岛上之马，不胜重甲骑士之骑乘，且马之性情无常，即不在重甲之骑士亦难控制。”

相应地，在日本古代有着骑射的传统，直到今天仍然以传统仪式的形式保留了下来，被称为“流镝马”。但骑射的战法以机动性为第一位，自然不需要使用马铠。而且日本古代发动骑马冲锋的情况其实非常的少，其作战以徒步为主，即使骑马武士也常常被要求在战场上下马作战。既然缺少这种需要，所以日本马铠不发达也就很好理解了。

综合了以上原因，马铠其实并不流行于战国时代。因为马铠会降低机动力，而有资格使用马铠的武将又并不需要亲自上阵撕杀，这就让马铠的存在陷入了尴尬之中。


日本马铠的装饰化

然而，到了和平的江户时代，马铠的应用反而大大广泛了。德川时代的大名们在前往江户城的路上，以各种豪华装束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，马铠（马衣）作为一种重要的装饰用品，其式样自然也会引起人们的注意。在这种时候，其防护上的要求反而退居其次了，正如江户时代又重新开始流行被具足、胴丸所淘汰的大铠一样。大铠虽然无法提供满意的防御力，但其复杂豪华的造型却为和平时代的武士所喜爱。作为检阅品之用的马铠自然也受到了类似的影响，样式华而不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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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：一具龙头型马铠护面，龙须已经遗失。由眼部开口位置可以看出，此种护面严重影响了马的视野。

现存的马铠护面都是样式奇特的作品，多取龙头的形状以产生危吓作用，与武士们所用各种式样的兜有异曲同工之处。日本兜中也有很多采用龙形前立，显得威风凛凛，也暗含威压之意。这些护面之所以能保存下来，也是因为其外形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而存留了下来。至于那些样式粗糙，为低级武士的战马所用的护面则基本没有保留，其所用式样可能类似于题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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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：弗洛伦萨斯提伯特博物馆所藏的日本武士全副马上装备，其制作年代估计为江户时期。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也有类似收藏。由图可以清晰的看出战马胸前臀后都有防护，其护面也作龙头形状，请特别注意其非常大型化的护耳。

最后顺带提及，作为收藏品而言，马铠的价值要比甲胄小很多。一是因为整套装备体积庞大难以放置，另一方面也因为人们更愿意把甲胄作为家宝留存下来。在明治维新的大潮中，很多马具器物也散失掉了。因此，即使在日本也很少有完整的马铠保存下来。


参考文献

川越博物馆馆藏品介绍
西山历史博物馆馆藏品介绍
亚洲古兵器图说
大名家的甲胄


后记

此文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小随笔而已，并未对相关史料作太认真的考察，希望大家能借此了解一些没有看到过的内容。部分图片由神话论坛的胖东家提供，感谢他的长期支持！最后赠一幅小图博大家一笑——猫用大铠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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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张太搞笑了。